黑道老大的情人

他出現在她與她老公不斷吵架的日子，那段日子她發現婚姻中的兩人，認知差距很大，她開始質疑這場婚姻存在的價值與意義；他引領著她成長，她找回了自信與快樂，他讓她轉移痛苦，給她心靈的支持與安慰，還有對於愛情的熱情與激切。她重回正常生活的軌道，站穩了她為人妻、為人母應該善盡的責任，她的另一面生活，是他的情婦。

認識之初，她就知道他也是有結婚的男人，正在簽離婚證書。他告訴她：「她不是婚姻中的第三者，他的婚姻即使沒有她的出現，也早已名存實亡。」她享受當「情人」的日子大概是六個月，那段日子裡，她就像他的「唯一」，他帶她到處遊山玩水，買禮物送她，在她生理期不舒服的時候，就餵她吃巧克力，鞋子壞了，帶她上百貨公司買靴子；看不到她的日子，不斷留言，訴衷款曲，盡是纏綿。交往的六個月後，他甚少再邀約出遊，或買禮物，電話也少打了，即使做愛，也不再說：「我愛妳，或我想妳。」他說：「彼此心裡都有彼此就夠了，有些話多說無益。」她以為她變成他台面下的「妻子」，蜜月期過了，要能吃苦患難，顧全大局才有未來，他的女人一定要能體諒且包容。

他的身份是組織裡的老大，頭腦清楚、行事低調，不管再大的「震撼」，他總是可以談笑風生，冷靜地將危機消彌於無形，他不僅照顧打拼的弟兄，連弟兄的家庭也一併照顧；大家都服他、挺他，也罩他。她跟著他，看了不少大場面，也見了大世面，歌舞笙蕭的夜生活是一天日子之始，不是吃飯喝酒、唱KTV、上Pub，就是大家密會討論；她不太出現於他主持大局的場合，因為兒女私情跟兄弟道義沒有模糊地帶。

他有他「勇者人生」的原則與做事方式，他帶著弟兄「一口浪來一口酒，這座高山拼那山」，「大事大醉、小事小喝」，他豪爽地拼酒、划酒拳，飯錢、酒錢、各項雜支都由他口袋支出，股票一張一張賣，他還是面色不改地笑笑說：「財散則人聚」。她不敢有所意見。他並沒有給過她任何錢，她想，是因為她曾跟他提過，她的愛情並不是用錢就買得到的。

愛情的甜蜜很短暫，驚恐失措的日子卻是與日俱增，流血的場面、暴力的拼架深印於腦海，讓她無法入睡、惡夢連連，她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擔心組織裡暗藏的「波濤洶湧」，擔心對他不利的流言與放話，於是她開始暗地裡打點他的起居生活，為他準備三餐，提醒他家人或弟兄的生日，替他買禮物，幫他處理大大小小的雜事，提醒他組織裡該注意的事，然而卻被他認為她「干政」，從此她學會「閉嘴」。

他並不是個好伺候的男人，對於一個吃遍山珍海味、經歷過大風大浪，看盡天底下所有新鮮事的男人，她要如何討好他？！他總嫌她：「不會觀察他，不瞭解他。」她覺得有些痛苦，為什麼親密的人相處不能直話直說，他想要些什麼，為什麼要別人猜？她受不了這些壓力，「單純地」開始埋怨、開始哭泣，他說：「妳跟我在一起，既然那麼痛苦，那就分手吧。」她承受著不知如何跟他平和相處的壓力，也承擔另一個家庭的責任，所以她猶豫不決，情緒起伏時高時低，他告訴她：「妳再這樣變來變去，我就不愛妳了。」他的語氣像是威脅，她不敢承認。他的講話方式一向如此，沒有火藥味，只有貶低與不耐。

她並不是那種完全「沒有聲音」或不會吃醋的女人，事實上，有幾次她「不知死活」地在「台面」上對他發飆，她發現他的太太拿著LV的精品，她羞愧地領悟到某些事實真相而生氣，原來她無法討他歡喜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她買不起名牌貨（或是她不屬於名牌），但他老婆用的東西卻是名牌，是他買給她的，還是他老婆花他的錢買的？他從未送她名牌，他老婆用的化妝品牌子是美國的「巴比布朗」，她卻是脂粉未施，若說兩個情敵要帶著面具競賽，她在起跑點就輸了；還有，道上吃飯，根本不用現金刷卡，況且他帶她「開房間」，總是用現金，為何他會有一張信用卡的卡費竟是近五萬元？她不識大體的「活山爆發」。

這些失控與生氣，只讓他對她越來越沈默。

前陣子，他告訴她：「我撕掉了已經擬好、我太太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如果我能夠對妳這麼溫柔，我也想給她一個機會。」她苦笑，心裡想著，「你的溫柔，是我用你所不知道的多少委屈跟犧牲換來的。」原來他早有打算，那就隨他去吧！這個滿是問號的愛情，本來就不應該開始的。

「我們的愛情存款早已被他提領光了，只剩回憶。」她說。

起身離開前，我問她：「為什麼不分手？」

「你是知道的，他是那種背景的人，我等他開口。」她說著，並留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