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2009

女人的梳妝台/第八十九夜--祝福

我們恨一個人,恨他讓自己傷心,然而我們也會暸解,要不是深愛著那個人,我們不會讓自己這麼難過。然後,我們學會了即便讓自己難堪,也要博得對方的微笑;我們學會了當早晨睜開眼睛,心中的恨意隱現之刻,我們強迫自己去祝福對方,因為只有如此做,我們才能保有彼此曾經的愛情。


那天中午慎佳非常專心地盯著螢幕,快速地key in, 江琳為了下午的會議來回在不同辦公室間忙碌,她從慎佳身後走過兩次,他似乎沒注意到,她好奇往螢幕瞄了一眼,只看到dear, …….其他中文字則看不清楚,江琳到晚上下班前還是忍不住問他,是誰寫信給他,慎佳說是他的女人要升官。「親愛的」,那並不是沒血沒肉的一句話,她該成全他們的婚姻,她沒有理由破壞他們的感情。

她的思緒回到他曾經告訴她的話:他撕了他們當初的離婚協議書,慎佳也曾提及,他對她並不是沒有感情,他也說過,他跟太太家庭生活的配合上是沒有問題的,他的太太算是經營得很好。那到底她算什麼?

江琳陷入了困境,與其說是成全他們,事實是江琳根本無法接受在慎佳心中兩個女人竟是一樣重要,也許她自己還比不上那個正牌的太太,她只是被拿來塞他時間牙縫的點心罷了。因此,有一些問題,她從不敢開口問,譬如:上次主管去約旦帶回來的那袋保養品,他是不是拿去送給那個女人了?她害怕知道答案,因為那只證實了她上面的假設沒有錯誤。

她曾經聽說如果男人有兩個女人,他一定會買兩份禮物,把貴重的送給情人,他曾經那樣做嗎?他又是在什麼時候真心、主動地發自肺腑說:「我愛妳?!」或是要求她:「愛我一輩子!」他曾經說過的時間點遙遠到好模糊!

江琳陷入了矛盾,她打電話給曉涵,這個永遠支持她的好友,江琳對曉涵說:「他一定愛著我,只是沒說出口,他一定希望我能更加體諒他。」

曉涵反駁:「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是要承擔很多的麻煩,他的另一半比妳更適合他,妳不愛熱鬧、交際,不愛打扮,個性又直、表情一目了然….,妳不會做得比那個女人更稱職,而他也不可能為妳去調整生活型態,妳要他,以妳的個性只有妳配合他的份;適合妳的交往才會長久,人年輕時追求熱烈的愛情,中年開始享受平靜;妳提早面對無波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好;妳說,我們為了要達到夢想,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離開他妳會有更多平靜」。

「我無法抹去如影隨形的思念,妳瞭解就算距離很近也會害怕失去,距離很遠就期待重逢的感覺嗎?」江琳以快哭出來的聲音說著。

「妳又不是十幾歲,不要再像少女一樣純情,哪一天當妳發現妳竟不是他最不捨的人時,妳會感到後悔與戚愴;為那個愛妳的、守候妳的人多多著想!」「男人也許只是在利用我們女人的天真與單純。」曉涵氣憤地扯著喉嚨說。

「我們的生命裡,總有一個人給我們世界,而另一個是我們給他世界。」江琳平靜地望向遠方,緩緩地說。

「妳怎麼知道他真的是要找一份幸福? 或許他只是在找一份安慰,或他只是ㄧ時的寂寞感觸,而想要找一份依靠,以填補內心的空洞;又或許是妳身上的溫馴特質是他從他們家兩個強勢的女人身上找不到,所以才有錯覺以為愛上妳。」曉涵挑釁地問。「男人總是把對一個女人的慾望以為是情,或是以為滿足了女人的性慾就是給了愛情,真是膚淺,男人也總以為女人鬧脾氣是一時的、是幼稚的,而不瞭解那背後其實累積了許多想法;女人也是笨,幹嘛覺得自我委屈,如果男人不曾主動扛起他該負起的責任,或是不做些什麼讓女人有被寵愛的感覺,這樣的爛男人就不要了,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曉涵比手劃腳的說著。

「妳會不會覺得如果不愛一個人,反而沒有負擔,相處起來也會很愉快,有時候讓我們依賴而且感到愉快的人,不見得我們最愛的就是他。…也許這就是妳說離開他我會回到平靜的意義。」江琳轉了個話題,安撫著曉涵。

「我希望妳不要成為蹧蹋別人真心的人。」曉涵搖搖頭說。

「我已經是了,我早已不再是那個披白紗、守著婚姻誓言的女孩了。」江琳說著,也難過起來了:「也許如果我沒遇見他,我會以為我是幸福的,我曾是百分之兩百地以為我愛著這個守候我的男人。」

幸福的外衣被掀起時,竟也是讓人不忍目睹的醜陋。

「一段感情的成立,建構在忠實與信任的基礎上,可是出了問題後,卻總是不可避免地傷害了許多人。然而,我們終會瞭解,現實就是原來我並不是唯一。」曉涵正經地說。

「我並不是唯一,這我早就明瞭,但慎佳的女人不知道;我從沒有一天不愛著慎佳,也因此我可以預測,那個被背叛的女人哪天知道事實真相時,內心所可能承受的苦楚,我從來不輕蔑那個女人愛他所曾經付出的努力。」

曉涵聽了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江琳,妳太天真了,也太愚蠢了,那個女人永遠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慎佳根本不知道為了道義而把一個他已經不愛的女人放在身邊,才是最大的傷害;這種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把每一件事情井然有序地切割,然後放置在該定位的地方。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悲哀,不過如果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慎佳對那個女人也算不錯,當愛與不愛都沒辦法挽回的時候,他至少還對他的婚姻負責任,而他對妳呢,是沒有契約的,所以妳什麼都不能要求,也什麼都不能擁有,妳才真是可悲,妳才應該多為自己打算。」

「欠人感情是債,妳無法瞭解我的痛苦;妳以為我不曾猜測他跟他太太形同陌路的階段時,他選擇愛我,其實也是讓他自己堅強的方法嗎?!」

「那妳活該,妳早知愛上他是種陷溺,是愛情的替代品;難道妳不清楚愛人所受的傷害永遠比被愛還來得多,寧可對方多愛妳一些都勝過自己愛他多一些好。」曉涵說。

「不能回報也不見得輕鬆。」江琳幽幽地說著。

「如果他會如妳這樣想,那就好了。妳這個大呆瓜!」曉涵做了最後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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