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梵谷在短短十年的藝術生涯中,留下的油畫及素描達一千七百件之多,可說是一位多產的畫家;梵谷的作品實實在在表現出他對事物的感受,他的作品為了表現強烈的感情,可以不對現實作如實的反應,梵谷對於色彩的運用、透視、形體、比例都變了形,以此來表現與世界之間的一種極度痛苦但非真實的關係,這種創作性的態度被稱作表現主義的先驅。梵谷的繪畫世界裡,因為他的色彩具有豐富的表現力,所以也含有「野獸派」的華麗領域。
他不同主題的發現是美的快感,藉由這些發現可以產生種種聯想,最後達到藝術家的「人性發現」,對一般人來說,自然界平淡無奇,但是透過藝術家的幻想,就是陽光、溫暖與色彩交織橫溢的美麗世界,而在這些畫中的世界,蘊含著人類間的關係,以及人類存在本源的愛。
由梵谷的一生以及他所留下的許多書信來看,梵谷決不是一位幸福的人物,他除了弟弟及少數的知己外,在生活上所接觸的人都是極平常、普通的老百姓,他將自己寄託在繪畫之上,繪畫無異是他對自己搖擺不定的精神狀態所採取的唯一控制手段,我們可以從他對於同樣的素材、對象,連續重複的一幅又一幅的畫,例如:一再描寫自畫像、農婦的面孔、勞動中的農夫背影看出,要克服內心的不安、填滿內心的問號,需要有堅強的意志與精神力量,然而這種精神力量,只能梵谷一個人去追尋、爭取。認識了這一點,我們才能掌握到梵谷作品特色的線索。本文將就梵谷的自畫像來分析梵谷的精神狀態及其作品:
自畫像:
梵谷並沒有很多錢能夠一直請模特兒讓他畫,但畫家自己畫自己的欲望,並不只是因為找不到模特兒,而是這些自畫像揭露了風格的轉變和他日漸升高的自我意識,梵谷在作為畫家的十年當中,其中三年半中(1886-1889)即畫了43幅,若依時代來分,如以下所列:
A巴黎時代--計二十九幅
1886年前半年六幅
1887年春一幅、夏十六幅、秋五幅
1888年一幅
B亞爾時代--計六幅
1888年夏二幅、秋(九月)三幅、十一月至十二月一幅
C聖雷米時代--計六幅1889-1890
梵谷自畫像各年代風格
(1)1886:第一幅巴黎創作,用深暗的暖色、柔和色調,色彩不明亮也不強烈,是一位中產階級紳士的形象,展現了受德國用色深暗的影響。
(2)1887:明亮,顯現出穩定的印象派風格,比較明亮、熱情。
(3)1887:仍是印象派風格,但已有了個人的筆觸、風格
(4)1887:可看出筆觸短促鋒利,塑造出一個絢麗的形象。
(5)1888:也是印象派的調色盤
(6)亞爾時期:亞爾的色調使梵谷想起日本的畫,這張自畫像把他自己畫的像佛教徒,以綠色 為背景,使人物短髮和簡樸的服裝更加醒目。
(7)1889-1890:在聖˙米爾醫院割耳事件之後所畫,自畫像中的他暴露在一個模糊不清的背景之前,好像梵谷藉著極端的意識力量在檢查他抓狂的大腦。
(8)1889-1890:反映出內心的悲愴與恐懼,漩渦狀的背景與頭部的緊張波紋明顯顯現,這是他最後一幅自畫像,整幅畫如火焰似的背影即是畫中人的熱情,而對梵谷來說,這股熱情燃得很快,情緒轉成恐怖,他在「夜間咖啡屋」裡所感受到的那種氣氛在此重現。
(6)-(8)1888年的所有作品都顯露出以前不曾有過的某種格調。眼睛好像瞪著我們,跟我們敵對,又好像他要保護自己,不讓人親近,讓人害怕。
我們要說的是:梵谷的自畫像僅限於精神陷入不穩定狀態下所做,我們可從巴黎時代,1887年夏天,光是兩個月就誕生十六幅創作來看,雖然梵谷已習慣了巴黎生活,且不斷吸收新知,巴黎且能滿足他的需要,但是他的熱情與熱心常伴隨著興奮與冒失,所以他的朋友均難應付他的急躁,逐漸離他遠了,一些畫商對他的作品也漠不關心,而且就連雷奧也覺得與他共同生活十分困擾,相對地,梵谷開始厭倦巴黎,被不安與焦躁侵襲,雖巴黎給了他不少東西,他也嚐到了幸福的滋味,燃起幸福之火,但他個人的幸福及熱情與生活絲毫搭不上線,他是心情不安定的孤寂者,由於不安、孤立感更使他的身心投入創作,雖然他已學會將不安與孤立感寄託於自畫像的創作,但這些感覺卻變本加厲,最後竟至絕望,他也就離開巴黎了!
在梵谷的藝術達到巔峰期的亞爾時代,不安仍如影隨形,在亞爾一年三個月之間,光是現存的作品,就達190幅左右的油畫(其他尚有百餘幅的素描)其創作量令人嘆為觀止,但這時期有八幅自畫像。之後發生了「割耳事件」,高更逃離,當梵谷耳傷痊癒,發作平靜下來,出院以後,於1889年一月完成兩幅「吸菸斗的自畫像」及「割耳的自畫像」,這兩幅畫並非因出院後心理安定時所作,而是因意識到周圍人們的白眼,另一方面是對雷奧及高更所產生的沉重心理負擔,因此雖已出院,但擔心再發作的不安與恐懼仍充滿於內心,這兩幅畫就是在這種情況所作,所以在這兩張自畫像裡,眼睛不同以往地狠狠看著我們,而是眼神直視、綠色的眼睛望向空洞,沒有活力、呆滯。
而從梵谷給雷奧的信中:「我使用紅色及綠色來表現人類恐怖的意念」而這兩張自畫像的背景與梵谷穿的衣服就是紅色、綠色;如果我們將一系列的自畫像加以觀察的話,首先感受到的是畫家的視線,並不是臉的同一性,梵谷在巴黎時代的四幅自畫像,眼神從臉孔深處貫穿觀看者,或如猛獸般襲擊觀看者,而巴黎時期的後半起到聖雷米時期的自畫像,其眼神則為看著自己臉孔的「畫像視線」。這「視線」為:「自己」觀看被「自己」所回看的自己觀看著,以這種視覺的回路,對象以非原對象,這可說明臉孔和精神背離的某種程度,梵谷的真實面孔,與畫中感受得到但抓不到重點的自己,這兩者之間似乎乖離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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